2015年1月30日 星期五

注音符號的文化政治/ㄓㄨˋ ㄧㄣ ㄈㄨˊ ㄏㄠˋ ㄉㄜ˙ ㄨㄣˊ ㄏㄨㄚˋ ㄓㄥˋ ㄓˋ/Zhuyinfuhao de wenhua zhengzhi

Do you know what ㄈㄨˊ ㄌㄨˋ ㄕㄡˋ means? (photo by 陳芃羽)

「注音符號」是台灣人學習華語必經之路,英文譯名就叫做Bopomofo,也就是ㄅㄆㄇㄈ。

最近開始對「注音符號」的文化政治產生興趣,在接待韓國首爾大學地理系學生時,帶他們走訪剝皮寮街區,紅磚牆上有一隻年獸,從他的嘴巴中說出「ㄈㄨˊㄌㄨˋㄕㄡˋ」,注音符號和韓文書寫系統原理類似,我向這幾位韓國學生解釋,ㄌ就像他們的,而ㄨ則是,所以ㄌㄨˋ對應韓文的這麼一說,他們就懂了,我說,這是一套全世界只有台灣在用的拼音系統。

關於注音符號的台灣特殊性為何?或者說,注音符號有沒有因為他侷限的適用地理範圍而連結到台灣性?根據蘇席瑤(2007)的研究[1],應該是沒有,反而被連結至一種幼稚與無知的形象,尤其在注音文中特別明顯,將漢字與注音符號的混用被認為「沒有水準」,甚至「褻瀆文字」,對照我自身及週遭同學的經驗,在看不出語氣的網路語言中,使用注音文常常有「引戰」意味,造就一種輕浮、不莊重與挑釁的氣氛,批踢踢大部分的版都在版規中加上「注音文劣退」的但書,使用注音文會被人質疑「沒受過教育」,譬如要表示笑聲時,「ㄎㄎ」就會顯得比「顆顆(或科科)」令人厭惡,甚至使用羅馬拼音「ker ker」都來得好上許多,然而韓國人卻會使用韓文字母的「ㅋㅋ」(音同氣比較重的k)來表示笑聲,蕭景岳(2004)就認為其中的原因可能來自於漢字系統被拼音化而帶來的反彈[2],因為注音符號不再是單純的拼音字母,而成為新生的中文字。這種說法或許可以解釋為何援用羅馬拼音的ker能被接受,而ㄎㄎ卻不行,以及韓國人為何能接受使用不可能單純出現的來表示笑聲,因為韓文本來就是表音文字。

然而,學習注音符號這件事確實在某些層面形塑了台灣性,中港澳學習華語的方式是直接連接漢字與其發音,換言之,開始學華語時,老師或家長會要求孩子記住念作woˇ,而不會ㄨㄛ、三聲』」,台灣相反,我們的學習方式是將漢字的音拆解為不同的注音符號,先學音、再學字,某個年齡層以前的台灣人會寫出一整句完全只有注音符號的語句,識字不多的台灣兒童可以完整念出《國語日報》所撰寫有關服貿議題的艱澀內容(即便他們不懂),中港澳的孩子則是沒見過的字就是沒見過,就是念不出來。中港澳裡頭又有差異,中國大陸學生學習漢語拼音,輸入法也使用漢語拼音,港澳則使用倉頡或筆畫輸入法,我一位來自香港的同學表示,他們從小並沒有拆音的概念,所以他一開始學習英語時便遇到很大的理解困難,為何/b/碰上/a/會念/ba/?乃至於他到現在學習韓語也有這樣的障礙,這個問題聽在台灣人耳裡會覺得非常奇怪,/b/+/a/就是/ba/呀!在香港讀書的學長也說,有一門台灣老師開授的課程,那位老師談到跨語言主題的時候,要說明漢語拼音的缺陷,試圖指出漢語拼音所拼出的並非正確的音,他說像把寫成po」,就少拼了一個中間的音,中間有一個ㄨ的音(雖然注音也不會標出來,但台灣人就是知道ㄆㄛ要念ㄆㄨㄛ),結果台下學生一頭霧水,我那位學長就一直在憋笑,心裡想你這樣解釋誰聽得懂?另一位學妹也說,她和香港好友說話時,有時因發音不準,強調自己說的是ㄓㄨ朱,結果那個香港人冷冷的說,沒有人聽得懂你在說什麼

注音符號有其形成背景,在國民黨黨史館中留有當時制定這套系統的手稿,譬如就是從的偏旁而來,取其子音;又或者取自的下部,以示韻尾。某種程度上,注音符號連結到漢字文化的正統,在2013年時,就有一些華語學系共同舉辦「國語注音符號百週年國際學術研討會」,目的是「提升注音符號在音韻學、語文教學、生活應用各方面之價值」,這種連結某種程度上影響了台語書面化歷程的書寫系統之爭,在台文系與華語系兩造對注音符號觀點差異上可見一斑,台文系所系統出身的李勤岸與李淑鳳認為[3],「拼音符號演化 ê 過程好是:『漢字拼音』(詞素制)到『假名拼音』(音節制)到『注音符號』(準音素制)到『羅馬字拼音』(音素制)」,因而使用羅馬拼音而非注音符號來書寫台語文,是基於一個普世的拼音進化,而雖然國民黨遷台後有為台語和客語基於注音符號制定一套方音系統,但中國國民黨政府一意欲實行殖民主義ê國語政策……雖罔官方語言長期以來一直沿續『ㄅㄆㄇㄈ』式ê注音符號……猶有後起ê一寡台語『注音符號』lóng無成為主流ê台語拼音符號ê原因。本土派的李遠哲也曾在其擔任中研院長時,代表「教改會」提出以「羅馬拼音」取代「注音符號」,裡頭有世界主義的色彩,認為西方國家均使用羅馬字母,改用「羅馬拼音」才是對文化他者友善,《華語處處通》19991015日的特輯彙整報載意見,華語教學學者李振清當時就認為注音符號有其優越性,並且是從漢字衍生而出,與西方字母大不相同,他指出環顧在我們社區的猶太民族與日僑,他們從未想到以拼音來取代希伯來文,平假名與片假名或漢字,理由很簡單,語言與文化認同不應因政治或外來的詮釋而加以否定,做為炎黃子孫,我們更不可因貪圖沒有理論架構基礎的表面方便或因受到誤導而放棄深具語言學理與文化內涵的中國文字[4]。雖然前面有一部分談的是台語的書寫,但對於注音符號的語言意識型態仍可以放置到更大的語言態度來看,不見得是針對台語。

談到這裡,有一些「注音符號」衍伸出文化政治的邏輯:「注音符號」教育造就台灣人認知語言的方式有異於港澳人民,但若換成教導「羅馬拼音」,可能還是能夠存在一樣的文化差異,或說台灣性;要在語音學習階段使用注音符號或是羅馬拼音,牽涉到中國文化正統性,以及以世界主義包裹的本土性追求,兩造間的對抗。

外國人怎麼看?政大華語中心高佳裕的研究指出[5],根據該中心2008學年度的統計報表,有12%的外國學生主動參加注音符號課程,並且其中有67%已經會漢語拼音,學習動機方面,34%是為了練習發音、25%純粹有興趣、25%為了使用注音輸入法,還有12%是為了看有注音符號的書籍。這次前往澳門的兒童圖書館,發現兒童讀物泰半來自台灣,因此,澳門兒童的讀物裡標有大量的注音符號,觀察澳門家長如何帶孩子讀讀本,仍然是直接教導孩子某個樣子的文字如何發音,直接忽略注音符號,同行的學妹在我的逼迫下,跑去問一個自己讀書的小女孩知不知道文字旁邊寫的是什麼?小女孩直接開始講起故事內容;另一個同行的同學則去詢問館員,館員表示澳門人大多知道台灣使用注音符號,但家長陪讀兒童讀物時,仍然會完全忽略。我的觀察是,注音符號提醒了家長這些書來自台灣,而不是港澳使用傳統中文字的出版社。

最後要談一下我的觀點,從台灣性的組成來看,保留繼續使用注音符號反而是構成台灣文化主體性的一種方式,我寫往中港澳地區的明信片,為了避免內容一下被看光,會把一些句子改用注音符號書寫,注音符號能不能是一種書寫系統?我想是可以的,台灣人(尤其是都市年輕人,中老年人與鄉村人反而沒有這現象)若能放下對注音文的意識形態,連帶著台灣獨有的注音鍵盤[6],在文化他者眼裡,確實就是構成台灣文化的獨特元素,注音書寫甚至可能成為台灣人的某種摩斯密碼,對應到韓文的書寫系統,我們又同時保有漢字系統,會英語的台灣人學習漢語拼音亦非難事,當多書寫multi-literal)成為台灣人的語言技能,非但不會像某些主張廢除注音符號者所說的[7],會妨礙英語學習/英語力」、「多一種書寫系統是多此一舉」,反而從語言心理學的角度,甚至可能促進台灣人的想像力,譬如我們同時拆音自如、也能拆解文字,甚至也可以主觀判斷自己名字用漢語拼音準、還是通用拼音準。當中國學者在英文論文中誤用「Bopomofo」表達中國大陸的漢語拼音時[8],台灣人應該要覺得有趣,我們的文化混雜得讓中國人愈來愈看不清,但與此同時其他國家的人卻知道注音符號構成台灣(南方週末介紹漢語拼音創立人的英文新聞下,國外網友留言指出這與台灣無關,台灣人不知道自己用什麼系統,但整個島上從威妥瑪、漢語到ㄅㄆㄇ都出現了),某種意義上,這是件好事。




[1] Su, H. Y. (2003). The multilingual and multiorthographic Taiwanbased Internet: Creative uses of writing systems on collegeaffiliated BBSs. Journal of ComputerMediated Communication, 9(1).
[2] 蕭景岳(2004)。網路、社會、與code-switching–注音文嵌入普通話文章之初探。網路社會學通訊期刊,39http://mail.nhu.edu.tw/~society/e-j/39/39-02.htm [檢索日期:20150130]
[3] 分別可見〈台語羅馬字拼音演化史論〉http://www.ntcu.edu.tw/taiwanese/ogawa100/a/tsuliau/8.%E6%9D%8E%E5%8B%A4%E5%B2%B8-%E8%AC%9B%E7%BE%A9.pdf;李淑鳳2007年碩士論文《台語羅馬字拼音符號史論》第二章〈台語拼音符號ê類型〉http://ip194097.ntcu.edu.tw/giankiu/lunbun/Siokhong/Siokhong.asp
[4] 請見http://www.chinesewaytogo.org/teachers_corner/expert/abc_pron.php [檢索日期:20150130]
[5] 參考自高佳裕〈談注音符號教學針對外國學生所做的討論〉http://mandarin.nccu.edu.tw/data/teacher/10.pdf
[6] 可以參考郭文化寫在歷史柑仔店這篇〈解開鍵盤的身世密碼(下):倉頡與注音輸入的文化史〉,裡頭提到當年發明韓文打字機的公炳禹曾主動製作以注音符號為鍵盤的「中文打字機」給蔣經國,認為它可以讓不識漢字者或盲人可以藉此與人溝通,但這種「幼稚」的打字機並未得到重視,在總統府收下後便石沉大海。韓文字的發明就是為了促進識字率,所以有這段火花並不令人意外。http://kam-a-tiam.typepad.com/blog/2015/01/%E8%A7%A3%E9%96%8B%E9%8D%B5%E7%9B%A4%E7%9A%84%E8%BA%AB%E4%B8%96%E5%AF%86%E7%A2%BC%E4%B8%8B.html [檢索日期:20150130]
[7] 請見2007PEOPO公民新聞〈小朋友不要再學注音了〉http://www.peopo.org/news/13221 [檢索日期:20150130]
[8] Yan, Y., & Deng, T. (2009). On Chinese Loan Words from English Language. English Language Teaching, 2(4), p33.

2015年1月23日 星期五

你會說什麼語言?從Blommaert的啟示談自身的語言學習史


「你會什麼語言?」看了一下問卷,勾了「中文」、「英文」和「法文」,接著就問你「熟練度」,譬如「精熟」、「尚可」和「略懂」。這是不知道做過多少次的問卷內容,就連一些語言學者都用這種方式來做量化研究,有時候會依此算出一些語言能力和身分認同的相關係數,然後下結論:「台語能力與台灣人認同沒有相關。」如果你跟我一樣說不出哪裡怪,那麼我推薦Jan Blommaert的說法。

Jan Blommaert是一位比利時社會語言學家,或說語言人類學家,特別擅長於語言議題的全球化理論建構,他在2010年出版的《全球化的社會語言學》(The Sociolinguistics of Globalization)中,談到「語言技能」(repertoire)。他說,語言技能的不同元素會看似為一個相對「扁平」的語言、語言變體、溝通技巧「並置」,好像一個語言拼盤一樣,如同當某人說他會英語、法語和荷蘭語,你的腦中就呈現一盤沙拉,有一塊大火腿上寫「英語」、有一片萵苣上寫「法語」,另外有一個切半的水煮蛋上寫「荷蘭語」,依照大小,這個拼盤表示著那個人的法語最強、荷蘭語最弱。這樣的「扁平並置」,Blommaert認為,會隱藏了實際語言資源間極端的差異,而被隱匿的差異其實相當重要,因為他們界定人們何時使用特定資源,以及他們如何使用這些語言。也就是說,只給你看一盤沙拉,你無從得知為什麼那裡會有一顆水煮蛋,水煮蛋什麼時候會夾在萵苣裡吃。

Blommaert特別強調,不同語言資源間的區別,能夠呈現該語言資源成為個人語言技能的軌跡,也就是這些他所謂的「社會語言學歷史」。他認為,「共時化」(synchronization)是語言技能讓他們自己被視察的方式,也就是不同語言資源被擺放在同個時空脈絡下,但本質上他們卻非共時,尤其是在我前面所提到的那種問卷中,這種現象特別明顯。Blommaert說,在社會語言學論述中,我們總是持續共時化一些事實上是多線的真實,他們其實是多重且非常不同的引線,引出人們的生命,以及他們所居的社會歷史。

基於這個說法,我便想陳述自身的社會語言史。我的母親是苗栗客家人、父親是外省第二代,外公、外婆說的是「大埔腔」客語,爺爺、奶奶說國語。從小我便在全國語的情況下長大,大約在小學一年級時,媽媽因為周遭鄰居都開始把小孩送往英語補習班而感到慌張,於是也把我送往了英語補習班,我還記得名稱叫做「加爾頓」,回溯過去,那時大約是2000年過後,亞洲金融危機剛過沒幾年,整個東亞陷入英語教育的大刀闊斧,英語在治理上開始成為國家能否進入全球經濟市場的關鍵,我大概就是第一批英語補習熱的孩子。後來中間停了一陣子,才換到了「何嘉仁美語」,我最後有印象、教我最久的外師是一個華裔加拿大人,「何嘉仁」使用「自然發音法」,導致我後來許多英語單字是嚴重的發音錯誤,譬如oo[u],因此我會把blood(血液)念成[blud]

媽媽並沒有教我客語,這是台灣社會語言學研究中典型的現象,就是無論爸爸或媽媽是客家人,通婚對象是外省第二代、閩南人或原住民,很大比例的客家人不會教小孩客語。我是陳水扁執政「鄉土語言教材」的第一屆(或第二屆),我還記得我拿著貼著回條的聯絡簿,問媽媽說我是不是要選「客語」?媽媽叫我勾「閩南語」,那時她說「閩南語」在社會上比較有用、比較多人講,我那時也滿開心的,因為選客語的人要被抽出來到另外一個教室上課,而我比較喜歡跟大家一起上課。

這邊要岔出來說一下,我的閩南語是看民視八點檔學的,因為我是一個重度電視兒童,並且尤其喜歡看連續劇,我第一齣看的是《飛龍在天》,恰巧裡頭的主角現實生活中根本不會講閩南語,台詞是硬背的,所以我的閩南語發音是「賈靜雯」教的,基本上,嗯,不太「標準」,尤其是腔調和濁音、尾音的部分。我還記得閩南語課本第一課是「無魚蝦嘛好」。

我的英文學習能力很強,除了發音因為自然發音所以很多錯誤外(英語有一半以上的字是外來語,自然發音無法預測),我對文法或單字的拆解格外地強,因此國中三年的英語幾乎是躺著過,我還會自己編講義給同學,甚至指正」英語老師教錯(現在想起來實在是不太好),其實一直到高中,對我的社交圈而言,可以說英語提供了很大的社會資本,因為我擅於用邏輯的方式(結構語言學)解題,所以同學喜歡問我英文,那常常比老師回答美國人就這樣說來得有用,我還在高中加入了英語會話社,一路成為在台上的教學,在那之前我也不怕公開講英文。

進入英語會話社後,我開始發現我的腔調既不美、也不英,發音好像也有些怪,比起那些台北市長大的小孩(不知道是不是有家教),我的英語似乎多了些台味,但也不至於電視上模仿的台式英語那種程度就是,在台灣對口音有強烈意識形態下,我漸漸不太敢開口說英語。最劇烈的打擊,是某次我在台上教學弟各種領域的單字時,連續把blood等字發音發錯,某位在台下看書的同屆同學直接對在台上的我說你發音發得那麼爛,怎麼還敢在上面教啊?雖然他私底下本來就常常向我炫耀他唱英語歌時的洋腔,但配合了當下的地理空間脈絡,自此我再也不敢在台灣人面前講英語,我寧可在非得用英語時,選擇用拼的方式說出來。

高中時,我基於興趣而在夏朵英語補習,夏朵的教學中有不少語音學和構詞學原理,這讓我開始對語言學產生興趣,英語對我而言開始轉而成為一種驗證語言是否有系統邏輯的實驗品,為了更理解英語,我在升大學的暑假買了法語學習書,在那之前是因為讀了布萊森的英語簡史這本書,得知英語有大量來自法語的詞彙,才想透過學習法語更瞭解英語,當然裡頭還有一些台灣人對法國的典型浪漫想像,我還記得我在台大外文系的口試時說,我想要學法語,因為那會讓我變得很浪漫(現在想起來快笑死),還有一部分原因是我對英語產生極大的厭惡感,我現在還不能確定為什麼,除了不愉快的語言歧視外,那年暑假到美國遊玩時,因為膚色(或被誤以為是中國人)而遭到的言語歧視,讓我連帶地對美國人所使用的語言感到負面觀感,英語霸權從那時候開始浮現在我腦中。

大一時,我便選修了法語,並且取了一個和我英文名字Alan雷同的法文名字Alain,至此我在各種媒介上,都寫我自己為Alain Wan,而不是Alan Wan,因為我想用法文對英文賭一口氣(現在想起來真幼稚,但也懶得改回去了)。修了一年法文後,因為時間因素暫時緩了下來。到了大三,因為想要修一門精神分析的課,但因老師留法,那門課擋修法文二,所以決定繼續修一年的法文二,同時在我參加客家青年編劇班後,加上地理學背景促使我對媽媽家鄉的關懷與加強的地方感,我的客家認同愈來愈強,於是我到中文系選修了客語,雖然老師教的是四縣腔,導致我現在說的和外婆說的不一樣,基本上很多字句無法相互理解。

因為法文二老師的教學風格,我開始對法文產生疲憊感,放棄繼續修習法文三。同時,太陽花學運後強化的台灣人認同,讓我在日常生活中開始喜歡把閩南語穿插著講,同時也受到我的閩南語腔具搞笑效果所影響,也在看完客家電視劇《在河左岸》後,不時地會用客語去回應別人的話。

大四上,因為看了來自星星的你,加上在那之前去韓國的良好印象,以及韓國愈來愈重要的文化政治角色,我選修了韓語;同時也因為學術興趣,希望對東南亞有更多認識,選擇不用學習新文字,並且似乎有法國殖民色彩的國家──越南──的語言,因為我以為會了法文後,學習越南語會有幫助。


我很難去描述每個語言的熟練程度,因為使用場域不同、慣用內容也不同,寫到這邊我更能理解Blommaert的意思,那些看似扁平而並置的語言拼盤,其實背後有一段難以被共時化的社會語言歷史。